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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夏天的雪

2023-09-22 来源:品趣旅游知识分享网


《那年夏天的雪》

那年夏天,我和剑约了一起去看雪。

车子从成都出发,向西南方向一直行使。公路紧贴着山峦起伏盘旋,苍翠的林木沿着山体流淌下来,融入峡谷里奔腾着的河流,河流也是苍翠的,两岸开满了鲜花,石壁上常有清泉穿过厚厚的苔藓流出来,流光一样,落入枝蔓蜿蜒的草丛中,消逝不见。

我们是去看雪的,却整整一天都走在大山和森林的腹部。流云从脚下升起,树木自头顶覆盖下来,绿荫如云,挥之不去。随着海拔的不断上升,天空越来越蔚蓝。云层迅速上升、聚集起来,在蓝天下燃烧成白色的火焰,阳光不知道是自树木的缝隙里升上去的,还是从树冠的裂缝里泄漏下来,在黑色的岩石和幽暗的林间闪动着,留下一道道金色的光影。经过的一切皆象雪一样安静、美好,转瞬即逝。

越过大渡河,翻过二郎山,黄昏时分,我们在一个叫磨西的古镇停下来。古街、旧巷、老屋,昏暗的教堂,金碧辉煌的庙宇,看到岁月曾在此停留,也在源源不断的流过。夜幕掩去一切的时候,雪的味道浓烈起来。整个夜晚因为期待而微微紧张,躁动不安。

第二天凌晨,我们比太阳起的还早。贡嘎雪山的一角发着金光出现在阳光之中,好像镶嵌在蓝天中的一颗璀璨的钻石,散发着晶莹洁白的光芒。周围的游客欢呼起来,有一种千里迢迢朝觐而终见圣光乍现的惊喜和幸运。剑站在身后揽着我因为被雪山的光芒照射着感觉寒冷而有些瑟缩的肩,静而不语。事事皆有预料,仍然满心欢喜。我们长久保持着眺望的姿态。旅行实质上就是一种眺望,一种生活对另一种生活的眺望,或者说是现实对梦想的眺望。就象我们此刻站在海螺沟景区的入口,隔着遥远的贡嘎山,隔着千年积雪,隔着比雪还要洁白的心事,彼此眺望。贡嘎山矗立在遥远的,也许今生永远也不可能了解不可能到达的地方,海市蜃楼一般的神秘、缥渺,顷刻就裹进了云里雾端,象一切被时间抚摸过的伤痕,不再清晰可见。

如何进入景区成为问题。有两条路线,一条坐缆车直接到达冰川,一条穿过一段原始森林,步行到沟口。我贪恋原始森林的幽深繁茂,选择了步行。溪水、藤萝、古树,象金色的星子一样泄漏下来的阳光,跳动着划出光阴的脚步,一切美好的恍如隔世。很多时候我们往往被一些细节耽搁,在过程中苦苦纠缠、留恋,忘记了初衷。这些经年生长的植物,是一场又一场绿色的积雪,踩在厚厚的落叶上,象两脚深陷在雪里,松软虚无,难以自拔。我是来看雪的,我必然要经过这些通过雪而秘密联系在一起的事物,在它们的内部穿行或者被它们穿行。

当那些巨大的岩石一样的冰块出现在眼前时,我并没有意识到千里万里我们就是为它而来。这里更像一条宽广的河床,一江奔腾着滔滔的江水忽然结冰,各种形态的水此刻皆以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岩石”的面目呈现着,好像随时都会流动,都会消失。似乎是刚刚,是上一秒钟,这里一定发生了无法想像的故事,山崩地裂,江河更改„„

这些黑色的“岩石”并不是岩石,而是自贡嘎山上涌来的冰川,不,是自天上跌落的星星,穿着黑色的外衣,包裹着洁白的心。我感觉到一种巨大的迷失。原来一种事物可以以这样的方式――以这种崩溃的姿态,闪电的速度契入另一种事物的中心,或者摧毁,或者再生。距离、形状,甚至时空都可以在一瞬间改变。没有什么是不可更改的真理,或永恒的存在。

我和剑在这些黑色的冰雪上行走、观察、思考,感受他们崩溃的那一瞬间的激情和永远流动着的欲望。

我企图跟着一个藏族的少年攀越冰川,向上游的冰川瀑布前进。据说那是世界上最

大的冰川瀑布。在这种强大的自然的力量里,我分明感到内心深处蠢蠢涌动着的岩浆,似乎旦夕就有什么要发生,却无法预知,无法控制。

剑不同意,这些看似凝固的冰川随时都会发生雪崩,他说,我不是害怕危险,我是怕你有危险。但骨子里我是一个倔强的人,我知道有些事情不可能经历第二次,所以一定要用很用力,才不会有悔。我们决定返回来坐缆车上去。当时已经午后,游人逐渐散去,山区变得空旷。我们买了最后一趟缆车票。

当冰川瀑布清晰的出现在眼前,贡嘎山也再度掀开神秘的面纱的时候,我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冰雪自远方汹涌而来,象滚滚的巨浪,又象连绵不绝的流云,象火焰象闪电象一群奔驰的白色马群,腾起的白色浓雾一直流淌,源源不断的沿着凹凸不平的山道一直向远方蔓延过去„„风吹起漫天的积雪,贡嘎山隐没在白云之中。

缆车缓慢的滑行,有时候几乎是停在半空之中。我在看雪,剑有时候看雪,有时候看我。看我的时候,他的眼睛里闪动着温柔的火苗,象夏日的阳光,虽在冰川之上,依然炙热灼人。手握在剑的手中,脉搏贴着脉搏,血管连着血管。一股潮湿的热流通过肌肤传过来,我隐约听到雪崩的声音,坚定,迅疾,排山倒海。内心的岩浆终于喷薄而出,千年的雪山顷刻崩陷,冰块夹杂着岩石轰然而下,摧枯拉朽的力量毁灭了世界。

毁灭就是新生。任何静止的看似永恒的事物都有可能正在蕴育着一场巨变。因为不能预知,所以无法抗拒。

那年夏天的雪,一直在我内心的冰河里泛滥、燃烧,经久不息。冰川、雪山、原始森林......这些遥远的事物,使我永远站在了雪的边缘,我暂时或者永远成为一场雪崩中滚落的冰块,不想离开,却拒绝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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