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局限性及其当代意义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２００６年ｌ１月　陕西教育学院学报　Ｎｏｖ．２００６　第２２卷第４期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Ｓｈａａｎｘｉ　ＩｎｓｔｉｔｕｍｏｆＥｄｕｃａｆｉｔｍ　Ｖ０１．２２　Ｎｏ．４　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局限性及其当代意义　詹　宏　（陕西师范大学，陕西西安７１００６２）　摘要：生态学马克思主义是２０世纪６０—７０年代在西方国家出现的试图用马克思主义观点分析生态危机，　探讨解决生态危机的途径，并用生态学观点对马克思主义进行补充、重建、超越的西方马克思主义思潮。西方马克　思主义者无疑感受到了当代社会发展的脉搏，抓住了因科技革命而日益摆上突出位置的人与自然的关系及生态危　机问题，但因其不恰当地夸大了生态问题的重要性，用生态危机理论取代经济危机理论，故局限性十分明显。然　而，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一些观点对我们认识当代资本主义及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关键词：生态危机；马克思主义；人类社会；自然界　中图分类号：Ｂ０８９．１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８—５９８Ｘ（２００６）０４—００１３—０４　２０世纪中叶以来，伴随着科学技术的迅猛发展和自然科学的巨大成就，人类控制自然的能力空前强大。　当人类沉浸于控制自然的喜悦中时，自然界也偷偷地向人类实施了严酷的报复：资源匮乏，生态失衡，环境污　染。西方马克思主义者介入了这场关系人类生存的重大生态危机讨论，并把生态问题和对资本主义社会的　批判联系了起来，创立了“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生态学这一概念自德国科学家恩斯特・海克尔１８８６年首创　以来，迄今已一个多世纪。在最初阶段生态科学主要是被理解为非人的自然存在之间的生态依存关系，而其　作为当代自然科学的一个新的整体学科却是在２０世纪６０年代才凸现出来的，它不是从原来的对象性意义　而是从生态整体意义上对人与自然关系加以阐释。现代生态科学把自然与人作为一个整体的生态结构，该　结构由它的组成部分之间相互作用和相互依存而构成，因此，当这个系统的任何部分受到损害，生态总体便　会发生内部失调。生态学要求阻止现代工业社会发展对自然资源的破坏，阻止污染毒化生物圈，发展那种促　进与环境相互依赖的“适当技术”，发展良性的再生性生产，从根本上保护人类的生存。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契　合了这种生态主张，吸纳了其中蕴涵的有着巨大潜力的反对现存的资本主义社会制度的新趋向，把生态学与　马克思主义的结合作为对当代资本主义“生态危机”的动因理论分析，得出生态学马克思主义最终可以克服　资本主义的生态危机的结论，提出要建立新的社会主义的稳态经济。他们主张恢复生态平衡，实现社会公　正，实行基层民主和采用非暴力，反对强权政治，实现各国缓和，最终建立一个以“生态平衡”为基础的社会制　度。生态学马克思主义对资本主义社会存在问题的实质和原因的批判值得我们重视。　一、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者的主要观点　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奠基入卢卡奇考察了资本主义社会的科技发展状况，特别是科学技术在资本主义条　件下使用所造成的人与自然关系的异化，提出了自然是一个社会范畴的论断，探索了在社会主义条件下人与　自然关系的协调问题。法兰克福学派的早期代表人物霍克海默和阿多尔诺将人与自然的关系和人的异化、　受奴役以及人类的解放问题一并联系起来进行考察，认为人对人的统治是以人对自然的统治为基础的，而人　的自由解放是以自然的解放为前提条件的。他们得出这样的结论，在资本主义社会中，人与自然的关系处于　异化状态中，人类凭借科技的进步，使用技术的手段将自然作为征服、掠夺的对象，从而导致了严重的生态危　收稿日期：２００６—０９—０８　作者简介：唐宏（１９６７一），男，陕西紫阳人，陕西师范大学政治经济学院博士研究生，陕西教育学院副研究员。　１３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机，只有在未来的社会主义社会中才能建立一种新型的人与自然的关系，从而可以避免生态危机的出现。这　些论点成为以后的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生态危机理论分析的先导。　２０世纪７０年代以后，一部分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其代表人物有马尔库赛、莱易斯和阿格尔等人，他们把　自己的理论探索与大众所关心的问题密切结合起来，将生态问题及生态运动纳入自己的理论视野。马尔库　赛不仅将生态危机看作是由科技进步所引起的危机，而且看作是一种政治危机、制度危机，认为生态危机与　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及政治制度密切相关。在他看来，在资本主义条件下，“自然资本主义用于／￣ｕ－ｃ制造的　原料，是物质，是加强对人和物质的剥削性管理的原料”ｕ　Ｊ１２９。在这种制度下，自然屈从于一种特殊的合理　性，即“一种适应于资本主义要求的、工具主义的合理性”【　］垤０。马尔库赛认为，既然人对人的统治依赖人对　自然的统治，那么人的解放同样依赖于自然的解放，自然界成了反对剥削社会斗争的同盟者，并且认为这种　将自然的解放当作人类的解放的手段的思想是马克思在（１８４４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一书中的主题。莱　易斯发挥了法兰克福学派以及马尔库赛的观点，并将之与生态学理论相结合，奠定了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理　论框架。他从对人的统治以对自然的统治为条件的观点出发，说明“控制自然和控制人之间的不可分割的联　系”　Ｊ６。莱易斯着重论述了生态危机及摆脱危机的途径问题。他认为，过去人类在意识形态上并在技术上　强调控制、征服自然，这种倾向被资本主义的生产推到登峰造极的地步。这种即将来临的生态灾难迫使我们　重新考虑工业化的生活方式，应当把人的需求问题当作更大的生态相互作用系统的一个不可分割的组成部　分。他从法兰克福学派对资本主义“异４ｇ，’的分析出发，批判异化消费，提出了建立“稳态经济”的设想。阿格　尔进一步阐发了摆脱危机的社会变革战略。他认为：“历史的变化已使原本马克思关于只属于工业资本主义　生产领域的危机理论失去效用。今天，危机的趋势已经转到消费领域，即生态危机取代了经济危机。”因此，　当务之急是“从马克思关于资本主义生产本质的见解出发，努力揭示生产、消费、人的需求和环境之间的关　系”　４８６。以上仅是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主要论点，但就此可以看出，西方马克思主义生态危机理论是当代　资本主义生态危机及生态运动的现实在理论上的一种反映，它构成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当代资本主义理论尤　其是危机理论的一个重要方面。　二、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局限性　马克思强调经济的发展是整个社会发展的最终决定因素。然而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者却借口当代资本主　义的发展变化，否认马克思主义经济危机理论在当代的适应性，特别是他们强调“要设计将打破过度生产和　过度消费控制的社会主义未来”【３］４２０，其实质是否认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和主要矛盾，片面地夸大了人　与自然的矛盾。在他们看来，资本主义过度生产和过度消费这两大问题，不仅加剧了人的异化，而且是造成　生态危机的直接原因，生态危机延缓了并将取代经济危机成为资本主义社会的主要危机。虽然他们看到了　生态危机与资本主义生产的无政府状况有关，但却离开了社会生产方式特别是马克思的生产关系理论去抽　象谈论人与自然的关系。马克思曾经指出：“为了进行生产，人们便发生一定的联系和关系；只有在这些社会　联系和社会关系的范围内，才会有他们对自然界的影响，才会有生产”［　］３４４。马克思主义认为，人与人之间　的社会关系特别是生产关系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物质关系，其发展是有内在客观规律的。人与自然的　关系受到生产方式以及与这种方式相联系的社会制度的制约或影响。在不同的社会生产关系中，人与自然　的关系有不同的内容及表现形式，生态危机与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及由此产生的经济危机相联系，它不　过是资本主义社会经济危机的派生物。生态马克思主义强调了人与自然的关系，而忽视了人与人的关系。因　而具有片面性。　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者将科学技术当作当代资本主义社会中人与自然关系异化及生态危机的根源。在他　们看来，马克思关于经济危机引起资本主义必然崩溃的预言迄今未能在西方实现，是由于当代资本主义用高　生产、高消费延缓了经济危机，而且科学技术和生产力的迅猛发展并没有突破西方资本主义制度而建立起社　会主义。相反，由于资本主义在科学技术进步的基础上加强了对社会和自然的控制，导致了整个人类社会和　整个自然的不可调和的矛盾，资本主义为了保持经济的增长，又严重地损害了人类赖以生存的自然生态环　１４　维普资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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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他们把科学技术当作对自然和对人的控制和奴役的手段，认为只有用小规模技术取代高度集中的大规　模技术，使生产过程分散化、民主化，才能建立稳态的经济模式，主张废除大科学、大技术和大工业，提倡一种　小技术、人性的技术，这才能寻找出一条既能消除生态危机又能走向社会主义的道路。我们知道，科学技术　本身是中立的，科学技术归于生产力范畴，从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和趋势来观察，在新的社会生产方式下，即　在社会主义社会中可以真正按照自然规律和人类合理目的来生产和消费。这个时候科学技术不再是为利润　服务的工具和手段，而是以人的生存和自由全面发展为宗旨，按照地球生物圈动态平衡的客观要求，按照人　类共同利益、长远利益要求来发展。科学技术在社会生产和生活中的作用和性质与资本主义社会相比发生　了根本性改变。因此，只有当科技的资本利用性质彻底消除了，那么科技的发展给人类带来的就不是灾难，　而是越来越多的福音。这种妄图回到“小技术”或“分散技术”的做法不过是一种幻想，是一种倒退。生态学　马克思主义完全排斥科学技术中立性意义，把资产阶级运用科学技术进行统治和科学技术本身等同起来，这　是反对马克思主义的思想倾向。　三、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积极因素　生态学马克思主义在一定程度上揭露和批判了当代资本主义社会中人与自然关系的异化的现实以及生　态危机的种种现象，探索了异化及危机的根源，将之与资本主义制度联系起来考察。合理地指出了在当代资　本主义社会中，自然并不被当作人与之和解、协调的对象，而是被当作控制或统治的对象，认为资本主义社会　对自然的这种掠夺性态度产生了一系列的生态及社会问题。原因在于地球的有限性是不能改变的，而生产　无限发展的趋势却是可以改变的。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人类有能力用光地球上的所有资源，有能力破坏　地球上的生态系统，使之不能平衡。物质生产不可避免地要消耗资源和污染环境，地球的有限性决定了我们　的物质生产也应该是有限的，受控制的。马克思指出：“如果在一社会经济形态中占优势的不是产品的交换　价值，而是使用价值，剩余劳动就受到或大或小的需求范围的限制，而生产本身的性质就不会造成对剩余劳　动的无限制的需求”［５］２６３。当代资本主义社会无法协调人与自然的关系，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者自觉地借助　马克思的有关异化的理论分析问题比～般生态主义者对生态危机分析更加深刻，这对于我们全面认识当代　资本主义社会中人与自然的关系的异化及生态危机有着很好的启示作用。　马克思把历史划分为自然史和人类史，认为自从人的出现，这两方面就密不可分，既相互联系又相互制　约。事实上，如果人类与自然界的关系不协调甚至遭受破坏，就会造成诸多人间灾难。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考　察了马克思主义危机理论在当代的发展，提出了当代资本主义的“生态危机论”，有一定的积极意义。他们认　识到，自然界不是一个任人摆布、没有抵抗的客体。它并不服从社会的意志。自然界有自己非人的、自然的需　要，也就是说，如果人类的需求超过自然本身的界限，自然界就要进行报复。因此，人类要生存和发展就要学　会尊重自然规律。人类只有适应自然，才能生存、发展。以私有制为基础的资本主义生产扩张的动力是追逐　利润，而以这种动力为出发点的扩张又往往只顾眼前利益，不考虑长远后果。社会生产的无政府状态结果必　然打乱自然的平衡，威胁到人类的生存。生态学马克思主义把自然的解放与社会主义问题联系起来，将自然　解放当作人类解放的前提条件，这是有一定的合理因素的，对我们今天建设社会主义也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四、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当代意义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随着新科技革命的兴起和生产关系的不断调整，西方发达国家经济获得了巨大的　发展，出现了资本主义发展史上的第二个“黄金时代”。垄断资产阶级通过对不发达国家的剥削等手段，利润　率获得了极大的提高，同时实行福利主义，使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矛盾暂时有所缓解。与此同时，这些国家　推行生态殖民主义，使全球自然资源长期遭受掠夺性开发，资本主义生产力方面的矛盾，即资产阶级无限追　求扩大生产与自然资源有限的矛盾日益突出，从而产生一系列诸如能源危机、生态失控等超越民族和国家的　全球性问题。在许多国家，工业污水任意流入江河，工厂的浓烟肆意排放空中，城市的噪音不绝于耳，争夺资　源的战火连绵不断，结果造成土地沙化、气候干早、物种灭绝和资源短缺。面对资本主义盲目生产所引起的　】５　维普资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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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重恶果，人类的生存环境正面临着严重的挑战。于是，生态问题受到了人们的普遍关注，并迫使人们不得　不去思考问题的根源和寻找解决的办法。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联系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批判资本主义生态危　机，使这种批判与全球化问题结合在一起，从而具有了更广阔的视野，将生态社会主义构想进一步系统化，并　有“回到马克思”的倾向，从而使它成为当代最有影响的西方马克思主义派别，甚至有人认为，生态学马克思　主义代表了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发展方向。特别是生态学马克思主义把生态问题的解决与社会主义的变革及　人的自由解放联系起来，把摆脱危机的出路寄希望于社会变革，使得该理论更具有批判性的味道。　马克思认为，只有社会系统诸要素的全面而协调的发展，才能实现人的全面和自由发展这一社会发展最　高目标。“劳动首先是人和自然之间的过程，是人以自身的活动来引起、调整和控制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　换的过程”【　］２０１－２ｏ２。离开生态环境，人类的一切活动便无从发生。事实证明，生态环境的优劣，通过对生产　的不同影响来加速或延缓社会的发展。生态环境较为优越的国家或地区比环境较为恶劣的国家和地区在发　展速度上会更快一些。所以，生态环境的保护与支持问题便成为可持续发展思想与战略问世的缘起，生态环　境的发展作为重要的组成部分在可持续发展战略中得到了具体而全面地确定，反过来，生态环境对社会发展　的影响和作用要受到经济发展水平的制约。生态环境对社会发展的作用，依赖于一定的社会性质。社会的　政治制度不同，对生态环境保护与利用的效果是不同的。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有赖于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关　系的建立，社会秩序的不合理决定了资本主义以及前资本主义社会不可能使生态环境得到良性发展。资本　主义社会条件下自私自利的短视行为必然造成生态环境的巨大破坏。因此，在建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今　天，批判吸收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研究成果，树立科学的发展观对构建我国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作用不能　低估。　［参考文献】　［１］［德］马尔库赛，工业社会与新左派［Ｍ］．北京：商务印书馆，１９８２．　［２］［美］莱易斯，自然的控制［Ｍ］．重庆：重庆出版社。１９９３．　［３］［加］阿格尔．西方马克思主义概论［Ｍ］．北京ｌ：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１９９１．　［４］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２３卷［Ｍ］．北京：人民出版社，ｌ９６ｏ．　［５］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１卷［Ｍ］．北京：人民出版社，１９９５．　［责任编辑李兆平］　Ｌｉｍｉｔ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Ｓｉｇｎｉｉｃａｎｃｅ　ｆｏｆ　Ｍａｒｘｉｓｔ　Ｅｃｏｌｏｇｙ　ＴＡＮＧ　Ｈｏｎｇ　（ＳｈａａｎｘｉＮｏｒｍａｌ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Ｘｉ’８ｎ　７１００６２，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Ｍａｒｘｉｓｔ　ｅｃｏｌｏｇｙ　ｉｓ　ｔｈｅ　ｗｅｓｔ　Ｍａｒｘｉｓｍ　ｔｒｅｎｄ　ｏｆ　ｔｈｏｕｇｈｔ　ｉｎ　１９６０ｓ，ｗｈｉｃｈ　ＷＳＳ　ｕｓｅｄ　ｔＯ　ａｎａｌｙｚｅ　ｅｃｘ￣ｒｉ—　ｓｉｓ，ｄｉｓｃｕｓｓ　ｔｈｅ　ａｐｐｒｏａｃｈ　Ｏ　ｔｓｏｌｖｅ　ｅｅｏｅｒｉｓｉｓ　ａｎｄ　ｓｕｐｐｌｅｍｅｎｔ，ｒｅｃｏｎｓｔｒｕｃｔ　ａｎｄ　ｅｘｃｅｅｄ　ｏｆ　Ｍａｒｘｉｓｍ，Ｗ＿鹳ｔ　Ｍａｒｘｉｓｔ　ｈａｓ　ｆｅｌｔ　ｔｈｅ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ｏｆ　ｓｏｃｉｅｔｙ　ｎｄ　ａｇｒａｓｐｅｄ　ｔｈｅ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ｈｉｐ　ｂｅｔｗｅｅｎ　ｈｕｍａｎ　ｂｅｉｎｇ　ａｎｄ　ｎａｔｕｒｅ　ｎｄ　ａｅｃｏｃｒｉｓｉｓ　ｐｒｏｂ・　ｌｅｍ．Ｈｏｗｅｖｅｒ，ｔｈｅｙ　ｈａｖｅ　ｅｘａｇｇｅｒａｔｅｄ　ｔｈｅ　ｉｍｐｏｒｔａｎｃｅ　ｆ　ｏｅｃｏｌｏｇｙ　ａｎｄ　ｒｅｐｌａｃｅｄ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　ｃｒｉｓｉｓ　ｔｈｅｏｒｙ　ｗｉｔｈ　ｅｃｏｃｒｉ—　ｓｉｓ，ｗｈｉｃｈ　ｉｓ　ｌｉｍｅｉｔｅｄ．Ａｎｙｗａｙ，ｓｏｍｅ　ｖｉｅｗｐｏｉｎｔ　ｆ　ｏＭａｒｘｉｓｍ　ｅｃｏｌｏｇｙ　ｈａｖｅ　ｓｉｇｎｉｆｉｃａｎｃｅ　ｏｒｌ　ｏｕｒ　ｃｏｇｎｉｔｉｏｎ　ｆ　ｏｃｏｎｔｅｍ—　ｏｒｐａｒｙ　ｃａｐｉｔａｌｉｓｍ　ａｎｄ　ｂｕｉｌｄｉｎｇ　ｈａｒｍｏｎｉｏｕｓ　ｓｏｃｉｅｔｙ　ｏｆ　ｓｏｃｉａｌｉｓｍ．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ｅｃｏｃｒｓｉｓ；ｍａｒｘｉｓｍ；ｓｏｃｉｅｔｙ；ｎａｔｕｒｅ　．　１６